• 主题:【荣格心理的象征与信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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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荣格,瑞士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毕生致力于人类心灵奥秘的探索,在世界心理学界享有很高的评价,是现代心理学的鼻祖之一。他的一生著述浩繁,他的思想博大精深,他的研究学贯穿中西。他所创立的分析心理学不仅在心理治疗中成为独树一帜的学派,而且对哲学、心理学、文化人类学、文学、艺术、宗教、伦理学、教育等诸多领域都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荣格的目的论原则是指,人的精神生活不仅受过去原则影响,还受对未来所希望的目的支配。精神现象虽有本质差异,但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它们有追求平衡的目的。而精神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达到人和环境化为一体。他认为,研究心理不仅要追溯过去,而且要注意生活的目的的方向。并且认为,对病人的症状和梦的分析要注意其下意识中的目的,因为这些症状和象征是病人在下意识中达到目的的手段。

    荣格的心力论是指,把精神生活的原动力看作一种生命力或心力。有时也叫作生命能,它的表现就是心理能,是通过一个人的意志、希望、情感、注意和奋力的表现看出这些心理活动的实际力量。此外,如能力、素质、态度倾向和趋势则是一种潜在的心理能。他认为所有这些能分配在一机体身上组成一个系统,它表露于外,受外界影响而发生相互作用。

    荣格类型学说,把人的类型分为性格类型和思维类型两大类。性格类型来源于本能。由于人人都有一股生命力,它分化出个体生存本能和性生殖本能,并在个体内得到平衡发展。这两种本能在人身上表现为求权意志和性爱冲动。有求权意志的人,精神集中在自己,其性格为内向型。内向的人好思考,爱怡静,多愁善感,不好社交。外向的人好活动,易受感情支配,乐观开朗,善于社交。还有两种倾向兼有的人,称作两面型的人。此外,荣格还有著名的集体无意识学说。

    荣格的集体无意识学说,对集体无意识的发现有着重大意义,这使得他成为本世纪最卓越的学者之一,也因此而成为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他认为集体无意识是一个储藏所,它储藏着所有那些通常被荣格称之为原始意象的潜在意象。原始指的是最初或本源,原始意象。涉及到心理最初的发展。人从自己祖先那儿继承了这些意象,它们是一些先天倾向或潜在的可能性,即采取与自己祖先同样的方式来把握世界和做出反应。例如,人对蛇和黑暗的恐惧,我们之所以具有怕蛇和怕黑暗的先天倾向,是因为我们的原始祖先对这些恐惧有着千万年的经验。这些经验深深地刻在人的大脑之中。我们之所以很容易地以某种方式知觉到某些东西并对之作出反应,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先天地存在于我们的集体无意识中。

    荣格学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荣格的理论首次提出了自我实现的概念,对后来的罗杰斯和马斯洛的人本主义心理学颇有影响。尽管如此,荣格学说也有很多局限性,其中一些观点是值得大家探讨的,甚至有的还是反科学的。例如,他把信仰和生活的目的归结为是在原始意象中产生的等等。

    本书对荣格生平及思想进行了精心梳理,向人们展示了一个极富个人魅力,并带有强烈宗教情怀的思想家。他卓越的思想及其丰富的人生,向人们展示出他积极向上的人生价值观,他为人类的思想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我们编译的这本《心理的象征与信仰》其内容可以说集中了荣格一生的思想精华和人生。在编译的过程中,为了符合读者的要求,我们对本书个别篇幅较长的原稿内容,按其层次添加了部分标题,使读者读起来更易于理解,但由于水平所限,所拟的标题不一定贴切,望读者见谅!

    最后尚需说明的是,由于时代的局限和荣格个人的偏见,本书一些作品中的唯心主义和唯意识论表现比较明显,有些观点和论述显然是错误的,请读者在阅读中予以鉴别,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本书目录】
    序言
    第一章潜在的意识
    第二章梦的象征
    第三章人类心灵
    第四章弗洛伊德
    第五章无意识世界
    第六章性质的同异
    第七章神话与现实
    第八章美女与野兽
    第九章对象化过程
    第十章刚柔特质
    第十一章象征的整体性
    第十二章成功的象征物
    第十三章人生之路
    第十四章神秘的东方
    第十五章印度的圣者
    第十六章冥想与心理
    第十七章与佛同质
    第十八章变与中国特质
    第十九章关于同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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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潜意识中的过去与未来
    至此,我已描绘出几个讨论梦问题的原则,因为当我们想研究人类产生象征的能力时,梦确实是最基本和最易获得的材料。讨论梦最基本的两点是:第一,须把梦当作一个事实,除了有意义之外,我们不该先作假设。第二,梦是潜意识的一种特殊表现法。
    人很少以适当的方式讨论这些原则。不管谁认为潜意识有多粗浅低俗,他必须承认潜意识值得研究,因为它至少与虫同等,很受昆虫学者的注意。如果某些对梦根本没有经验和知识的人,认为梦只不过是些无意义而混乱的存在,他可以随意那样说;但如果有人假设梦是些正常事件,那么他就必须考虑梦不仅是有原因的.它们的存在有一个合理的原因——而且是有目的的,或者兼具原因和目的。
    现在看看有意识和潜意识心灵的内容结合方法。例如,你突然发现自己记不起你接着想说什么话,但几分钟前,你还记得清清楚楚。或者也许你正想介绍朋友时,名字却在你正要开口那一刹那间溜掉了,你说你记不起来,其实,那个思想已变成潜意识,或至少暂时与意识分开。我们在感官上上发现了同样的现象。如果听一段听度极微的曲调,声音听来似在固定的间隔停止,然后再重新开始。这种变动是由于个人的注意力固定增加或减少,并非曲调有任何变化。
    但当某物从我们的意识褪去时,它其实是继续存在的,就像一辆汽车在转角失去踪影,消失在空气中,然而它只是不在视线之内而已,我们日后也许会再看到那辆车子,到时就会想起暂时从意识中消失的念头。
    因此,潜意识的部分包含许多一时隐蔽的念头、印象和概念,除非彻底消褪,否则会继续影响我们有意象的精神。举例来说,有个人“精神恍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算拿些东西。他停下脚步,,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事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双手在桌上的东西中乱抓,好像在梦游似的——他忘掉本来的目的,但还是潜意识地受到本来的目的所指引。然后他觉察到自己想拿些什么东西。他的潜意识唤起了他的记忆。
    如果观察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行为,就能了解他所做的许多事不像潜意识或盲目的,但如果你问及他,会发现他自己的行为要不是潜意识的,就是和脑子所想的不一样。他在听,但一句话也没有进耳朵去;他在看,但和瞎子一样;他知道,但一无所得。此类的例子实在太普通了,以致专家很快就明白精神潜意识的内容好像是有意识似的,在这些情况下,你对那些思考、言谈、行动等,决不敢确定其是否有意识。
    这类行为使得许多医生被一些歇斯底里的病人所吐露的谎话所骗。这种类型的人比我们会制造更多的虚伪,但“谎话”对他们而言,不是个适用的字眼。其实,他们的精神状态之所以引起不确实而易变的行为,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意识被潜意识干扰,甚至他们的皮肤感觉可以显现同样知觉的波动。有时候,患歇斯底里的人也许感到有针刺他的手臂,有时也许会全无感觉,如果他的注意力可以集中在某一点的话,他整个身体会完全麻痹,引起这种意识暂时丧失直到紧张松弛为止。那感官认知会立刻恢复原状。不过在整个时间里,他对所发生的事都毫无意识。
    当医生对这种病人施催眠术时,他可以清楚地了解这个过程。要证明病人知道每个细节并不难。手臂的刺痛或在意识晦暗时所作的观察,可使他正确记起到底有没有麻痹或“忘掉”。
    我记得有个女人被送到医院时已完全不省人事,当她第二天苏醒过来,她知道自己是谁,但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或为什么住进医院,甚至连日子也不清楚。可是经过我向她催眠之后,她告诉我她的病因,如何来到医院,谁许可她入院。所有这些细节都可以证实。她甚至能说出入院的时间,因为她在进口大堂看见一个钟。在催眠之下,她的记忆就像有意识的人一样清晰。
    当我们讨论这种问题时,通常要依靠临床观察的证据,为了这个理由,许多批评家推论,潜意识和所有微妙的显示,完全属于精神病理学的范围。他们认为任何潜意识表达的神经症或精神病都与正常精神状态无关。但神经症的现象,绝非完全由于疾病所致。事实上,它们不过是经过病理学夸张的正常事件,神经症的现象之所以被夸张,仅仅是因为它们比正常状态更明显。歇斯底里的症状可以在所有正常人身上看出来,但初期往往很轻微,以致不易察觉出来。  
    举例来说,遗忘是种正常过程,某些意识因之丧失特殊的能力,因为人的注意力已偏歪了。当兴趣转移到别处时,那些他以前所关心的事会留在阴暗中,好像探照灯射在一个新地区,令其他地区依旧陷在黑暗中。这是无可避免的,因为意识每次只能完全清楚地保持几个意象不变。

    但遗忘的观念并没有停止存在,这些观念固然不能任意再生,但它们以潜在意识的状态出现——正好在记忆间之上——因此它们随时会自然地再次冒出来,甚至已完全忘记好几年的事,往往也会浮现出来。

    在这里所说的事情,都是我们有意识地听过或看过以后才忘掉的,但在看、听、嗅和品尝东西的时候,并没注意到我们会忘记,究其原因,要不是我们的注意力偏歪,就是我们的感官受到的刺激太轻微,以致无法留下有总识的印象。不过,潜意识已把一切记录下来,这种潜在感官认知在日常生活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在不知不觉的情形下,它能影响我们对人和事两者的反应和处理的态度。

    有关这个问题,我发现有个特别有启发性的例子,这是一位教授提供给我的。他有一天和几个学生在乡间散步,并且沉醉在严肃的交谈中。突然之间,他注意到他的思绪被一股来自童年早期的意想不到的记忆之流打断,他说不出这次分神的原因。因为他和学生所说的话,似乎与这些记忆毫无关系。回头细想,发现自己在走过一个农场时,这些第一次出现的童年回忆立刻涌现心头。他向学生建议,他们应该回到他开始幻想的地方去。一抵达那里,他注意到鹅的味道,马上领悟到,触发他记忆之流的就是这股气味。

    童年时代,住在一个养了许多鹅的农场,鹅的独特气味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留下一个永久不会忘记的印象。当他散步经过那农场时,下意识地注意到那些气味,这种潜意识的知觉唤回他久已忘怀的童年经验。那知觉是潜意识的,虽然注意力无处不到,无处不在,但刺激却不强迫让注意力偏歪,且直接抵达意识那里,不过知觉仍可唤起“已被忘怀”的记忆。

    这种“线索”或“引端”的效果,不仅可以解释神经症病状的肇端,还可以说明在情景、气味,或声音中,可令人记起以往情形的良性记忆。举例来说,有个女郎本来在办公室忙着工作,看来既健康又快乐,但过了一会儿,突然感到头晕眼花,而且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原来在无意中,她听到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这令她潜意识地记起和爱人痛苦的离别,她已尽己所能忘掉这段伤心往事。

    且不说正常的遗忘,弗洛伊德曾描述过几个涉及“忘怀”不愉快记忆的例子——那是每个人都急于忘怀的记忆。正如尼采所说,当骄傲过于强烈时,记忆就消褪。因此,在失去的记忆中,我们遇到不少因记忆有讨厌和矛盾性质,而作下意识的遗忘,心理学者称这些为“压抑的”满足。

    例如,有个秘书嫉妒她老板的伙伴,她习惯地忘记请那个人去开会,虽然那名字清清楚楚地记在她的人名表上。但如果就这点向她提出疑问,她干脆说她“忘掉了”,她绝不承认——甚至不对自己——忘掉的真正原因。

    许多人错误地高估意志的重要性,认为如果没有决定或意图,他们的心灵就空空如也,但我们必须知道如何小心地区别有企图和无企图的心灵内容,前者是源自自我性格,后者则是兴起自一个与自我不统一的根源,这是自我的“另一方面”。就是这“另一面”,使得那秘书忘记邀请老板的伙伴。

    之所以会忘记我们注意到或经验过的事情,原因实在很多,但他们有许多方法可以记起来。最有趣的例子是“潜在记忆”或“隐藏记忆”。某个作家可能正在不断地写预先想好的计划,而且为故事的伏笔煞费苦心,但他突然改变初衷,转变故事的内容,或许他有个新构想,或一个不同的意象,或一个全新的陪衬情节。如果你问他是什么东西促使他这样,他可能无法告诉你。他也许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改变,虽然他现在所使用的材料全新,而且以前从未发现过。不过,有时明确地显示出他所写的东西和其他作家的作品有很多显著的相似点——他相信自己从来没看过那作家的作品。  
    【第二章】梦的象征
    有关我们梦生活起源的细节,是大多数象征最初生长的土壤。不幸的,梦很难了解。正如我早已指出的,梦与由有意识的心灵说出的故事截然不同。在日常生活里,我们考虑想说些什么话,选择最有效的方式来说,而且竭力使得我们的意见符合逻辑。举例来说,受过教育的人会尽量避免使用混淆不清的暗喻,因为这可能令他的观点不明确。但梦的构造不一样,看似矛盾而荒谬的意象挤到做梦者身上,连时间的正常感觉都没有,因此,老生常谈的事,都可假定有蛊惑或险恶的一面。

    看来有点不可思议,潜意识心灵竟如此不同地在我们清醒的生活中欺骗我们思想的表面化教条模式,并安排其资料。不过任何人停下片刻回忆一个梦,就会了解这对比,其实这就是一般人说梦难以了解的主要原因。在他正常清醒的经验中,它们并没什么意义,因此,他并没有故意不理它们或承认困扰他。

    如果首先明了处理清醒生活的观念,绝非如我们所认为的那么正确,或许较易于了解这一点。反之,它们的意义会因我们愈深入检讨而愈不正确,原因是我们所听闻或经验的任何事都能变成潜在的——换句话说,能变成潜意识。甚至保存在我们意识心灵里,以及能任意再生产的东西,已养成一股潜意识的暗流,每次回忆起时,都予观念以特色。其实,我们的意识印象很快就假设一种对我们具有重要关系的潜意识意义的要素,虽然我们并非故意注意这潜在意义的存在,或它同时延伸和混淆传统意义的方式。

    当然,这种心灵暗流因人而异,并非所有人都相同。我们每个人以个体心灵的背景接受任何抽象观念或一般观念,因此我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去了解和运用。在谈话中,当我用诸如“地位”、“金钱”、“健康”或“社会”这类名词时,我假定别人了解的大致和我了解的差不多,“大致”这个形容词是我想提出的一点。这意味每个字对每个人都稍微不同,甚至对文化背景相同的人也不例外。这变化的原因是:一般概念被个体背景所接受,因此以一种略微个别的方式来了解和运用。当人类对社会、政治、宗教,或心理学上的体验愈不同时,意义的分别自然愈大。

    只要概念与纯粹的字相等或一致,变化几乎无法察觉出来,而且不会产生实际作用。但需要严格的定义或详尽而仔细的说明时,我们偶尔会发现最令人惊讶的变化,不仅只在纯知识性地了解该名词上,而且特别在情感的状态和应用上。一般而言,这些变化是潜在的,因此无法认知。

    我们也许易于忘掉这类异点,把它们当作与日常的需要毫不相干无意义的东西。但事实上,它们的存在,表示最实际的意识内容也有易变而暖昧的部分围绕它们,连界定得最小心的哲学和数学概念——深信这些概念并没有包含超出我们所赋予它的意义——实超出我们的假定之上,这是心灵事件,部分照样是未明的。你用作计算的数目本质上并不仅如此。它们同时是神话的元素,但当你把数目当作实际目的时,一定没注意到这点。

    简单的说,我们的意识心灵每个概念都有自己的心灵联想,而这种联想也许有强烈的改变,它们可以改变那概念的“正常”特征。当它在意识标准下漂流时,甚至也就变成一些颇不同的东西。

    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每件事的潜藏面,在日常生活里都扮演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色,但在梦的分析里——心理学家处理潜意识的方式——它们却有很重要的关系,因为它们几乎是我们意识思想隐而未见的基础。那就是为什么可以推测一般的对象或观念在梦中——我们醒来后也许大受干扰——有这种重大的心灵意识的原因。

    一、梦的意象
    梦中所产生的意象,比清醒时的概念和经验还要来得生动和逼真。其中一个理由是:在梦中,这类概念可以表达潜意识的意义。在我们意识的思考中,压抑自己在理性陈述的界限里——这种陈述没那么多采多姿,因为我们除掉大部分的心灵联想。

    记得我做的一个梦,但连我也感到难解。在梦中,有个人走到身边,然后跳上我的背。对这男子一无所知,除了注意到他提起一些我所作的评论,而且将我的意思扭曲,不过我无法了解这事与他企图爬上我的背之间有何关联。无论如何,在我一生的工作中,经常有人误解我说的话——次数之多,已令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因而生气。现在,有意识地控制个人的情绪反应确实有特定的价值。不久,我通过该梦领悟了这观点。它采用奥地利人的俗语,转变成一个如画的意象。这句口语化,原句是:你可以爬到我背上去。意味着我不在乎你们对我说什么。  
    可以说这个梦的意象是有象征意义的,因为它并没有直接描述情景,而是间接地用我起先也不了解的暗喻来表达。当这发生时,它不是故意通过梦“假装”,而只是反映我们不能理解充满感情的全图式的语言。因为在日常生活里,需要尽可能把事情描述得正确无误,而且我们知道以语言和思想两者排除空幻的修饰——因此失去仍旧予以未开化的思想性格和特质。大多数人把对象或观念所具有的空幻心灵联想交付给潜意识。另一方面,未开化的人仍旧发觉这些心灵习性,他赋予动物、植物、或石块以能力,这令我们惊讶而又不能接受。

    举例来说,有个住在非洲森林的人,在大白天看见一个夜行物体,他知道那只是巫师的暂时化身。不然,他会把那物体当作丛林灵魂或是部落先人的精灵。在未开化的社会里,树木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它附在人的灵魂和声音上,令人感到自身与树木同体。有些南美洲印度人认为自己是红亚拉雄鹦鹉,虽然他们很清楚自己没有羽毛、翅膀和喙。因为在未开化世界里,万物并不像我们“理性”社会一样有明显而严格的界限。

    心理学家所谓的心灵统一,或“神秘参与”剥夺了我们的世界事物。但说实在,就是这种潜意识联想的光环,不仅为未开化的世界增添异彩,而且拓宽了他们的思考领域。失去这种联想到了某一程度,就会当再次遇到时也不认识它。对于我们而言,这种事是在意识阈之下,当它们偶尔再出现时,我们甚至觉得有些事不对劲呢!

    我曾不只一次替教养良好和聪明的人看病,他们都有些深令他们震惊不已的怪梦、幻想,甚至幻觉。他们都以为精神健康的人不会受到这种痛苦,而如果有人真的看见幻觉,他一定有病。有个神学家告诉我,幻觉只不过是不健全的症侯,因此当摩西和其他先知听到对他们说话的“声音”时,都为幻觉困扰。你可以想像出,当这类事情“自然地”发生在他身上时他所感到的恐慌了。我们一向于自己的理性世界,很少想像一些不能以常理解释的事。未开化的人面对这种震惊的事情不会怀疑自己神志不健全,他会想到神、精灵或诸神。

    不过,影响我们的情绪是如出一辙的。源自我们刻意装饰的文化的恐怖,比未开化的人迷信鬼神更来得令人有紧迫感。现代文化人的态度有时令我记起一个来我诊所的精神病患,他本人也是个医生。一天早上,我问他近来感到怎样,他说他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夜晚,他用水银氧化物替整个天堂消毒过,在进行彻底的卫生工作时,并没有发现上帝的踪影。在这里,我们了解那人精神有问题,或不对劲。且不说上帝或“害怕上帝”,那显然是种焦虑的精神症或恐怖症。对这种情绪的改变,就像很难改变名字和性质一样。

    记得有个哲学教授和我讨论过他的癌症恐怖症。他被一味强迫自己相信有恶性瘤所苦,虽然照过无数次X光,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噢!虽然照不出什么来,”他说:“但我知道一定有毛病。”到底是什么令他产生这种念头呢?很明显,它来自一种不是通过有意识地熟思过的恐惧。这病态突然征服他,因为它本身有种他没法控制的力量。

    有关这个病例,要使这位受过高深教育的人相信他如未开化的人所说的被鬼所迷,实在难上加难。在未开化的文化里,我们至少可假设他们受到邪灵鬼怪的恶性影响,但对文明人来说,这是种不完整的经验,而且他们认为那只不过是幻想中无聊的玩笑。未开化的人“因执不移的现象”并不曾消失,照旧和过去一样,只不过以不同且不愉快的方式来诠释。

    我曾就这个病例把现代人和未开化的人作了几个比较。这些比较——我稍后说明——是了解形成人类爱好制造象征的主要原因,同时,也可从中了解梦在表现自己时能扮演的角色。因为有人发现许多梦呈现的意象和联想,与未开化的人的观念、神话、祭仪类似。弗洛伊德称这些梦意象为“古代残存物”,这用语表明它们是存在于很久以前人类精神里的心灵元素。这观点是那种认为潜意识只不过是意识附属物的人的独特看法。  
    这并没有什么魔术或法力,她的梦告诉我,这个女人秘密地渴求这一类冒险——就像那登山者潜意识地企求发现解决困难的满足。很明显,他们两个都得不偿失,她好几块骨头裂了,而他则赔上整个生命。

    因此,梦有时在意外还没有真正发生前,就可能宣布出来。这未必是奇迹或是先知先觉。我们生命中的许多危机都有段悠长的潜意识历史。我们朝着危机一步步地走去,并没有察觉累积下来的危险。但意识所不能看到的,通常都为我们的潜意识所认知,潜意识能通过梦把消息传达出来。

    梦可能以这种方式提醒我们,似乎又不是常常这样,因此,假设有只慈悲的手一到危险关头就制止我们,是相当可疑的。说得确实点,这个慈悲的动力有时发挥作用,有时则停止运作。那只神秘的手甚至可以指出灭亡之路。梦有时被证明为陷阱,或以陷阱的姿态出现。

    在处理梦时,我们不能太过天真,因为梦始源于一种不大像人类精神的,反而有点像宇宙的气息——一种揉和了美、慷慨、和残酷女神的精神。如果想表现这种精神的特征,不必一味把时间花在现代人的意识上,应该进一步研究古代的神话,或原始森林的传说。我并非否定从文明社会进化而来的丰硕成果。但这些成果是拼着损失无数的东西换回来的,而损失的程度,我们很少作适当估量。我之所以比较人类未开化和文明的状态,旨在表明这些损失和成果间的平衡。

    未开化的人比“理性”的现代人更易受直觉支配,后者已知道“控制”他们自己。在这段文明化的过程,逐渐地从人类心灵较深的直觉层划分我们的意识,甚至最后从心理现象的身体基础来划分。幸运地,我们并没有失去这些基本的直觉层,它们仍旧是潜意识的部分,即便它们只以梦意象的形式表明自己。这些直觉现象——顺便说,有人往往任任不晓得这些直觉现象是些什么。因为它们的特性是象征性的——在我所谓梦的补偿作用中担任一个极重要的任务。

    为了精神稳定和生理健康,潜意识和意识必须完整地连接,齐头并进。如果这两者分离或“分裂”,心理马上就会产生毛病。有关这点,梦象征是最主要的信差,它们负责直觉和人类心灵理性两地的信息,而且它们的分析使贫乏的意识充实而多采多姿,以致意识再学习了解直觉遗忘的语言。

    当然,因为梦象征经常在人不知不觉或未了解的情况下消逝,难免有人对它的作用产生怀疑。在日常生活中,了解梦往往被认为是多余的。我通过对东非洲某原始部落的经验证明这点。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部落的人否认他们有任何梦,但和他们经过细心和旁敲侧击的谈话后,很快就知道他们像其他人一样有梦,但他们相信他们的梦没有意义可言。他们对我说:“普通人的梦毫无意义。”认为那些酋长和巫医的梦才有重大关系。因为这些与该部落的福祉有关,所以他们梦有优点。

    当这些人承认有梦,不过又认为梦没有任何意义时,他们就像现代人一样,以为梦之所以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但即使文明人有时也注意梦能使情绪变好或变坏。梦曾被“了解过”,但了解的方式是潜在的。这是一般的情形。唯有在一个梦特别给人深刻的印象时,以及在固定时间间隔重复出现的情形下,大家才会想到要了解梦。

    因此,我该严厉指责那些愚昧或牵强附会的分析。有些人的精神状况太过不平衡,以致在分析他们的梦时产生极大的危险。在不平衡的状况下,极端偏颇的意识被回应的非理性或“疯狂”的潜意识所截断,这两者不该在没有采取特别谨慎的态度下**在一起。

    说得更简单点,相信现成的梦解析的系统指引,实在愚不可及,不要以为买几本参考书翻翻,看看某个特别象征的意义,就会分析梦。任何梦象征都不能与个体所梦到的象征分开,而且没有哪种解释,可以把梦的意义说得十全十美。每个个体的潜意识的补偿或赔偿的变化实在太多,以致意识心灵无法肯定到底能把梦和梦象征分类到什么程度。  
    没错,的确有些代表性而经常出现的梦和象征。在诸如此类的意念中:包括坠下、飞行、被危险的动物或敌人迫害、在公共场所穿着奇装异服、在人群中匆匆忙忙或迷路、在手执无用的武器或全然无法防御下搏斗、茫然地一味向前跑。一种典型的幼儿意念是梦到长得无限大或无限小,或是变成另一种东西——例如,在卡洛·路易士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一书中,就可以找到最好的例子。但我必须强调,这些意念一定要以梦本身的背景来研究,而不能作为自明的暗号。

    回想梦境是个值得注目的现象,在一些例子中,有些人从孩提时代到后期的成年生活,一直梦到同样的梦。这种梦往往是企图对做梦者生活态度某种特别的缺憾作一补偿;或者可以溯源至某次令人得到惨痛教训的行动所留下的一些特异的偏见,也许有时是对未来重大事件的预测和期待。

    过去几年来都梦到一个意念,在此意念中,“发现”我的房子有部分我不清楚的地方,有时是我老早去世双亲的住处——令我大感惊讶的是,在这个住处里,父亲有间用来研究鱼类比较解剖学的实验室,而母亲则经营一家给幽灵访客住的旅馆。这些陌生的客房往往是早已遗忘的历史建设物,不过仍是我继承的产业。它包括有趣而古旧的家具,在这串梦的后期,我发现一间旧图书馆,里面都是些我不熟悉的书。后来,在最后的一个梦中,打开其中一本书,发现一大堆不可思议的象征图片。当我醒来时,我的心兴奋得跳起来。

    在这串梦中最后的一个梦未出现前,我向一家专售研究古物的书店订购了一套编辑一流的中古炼金术的书。在文献里发现一句引文,认为这与早期的拜占庭的炼金术有关,于是想查查看。在梦到那本我不晓得的书几个星期后,书店寄来一个包,里面有册十六世纪时期的旧书。这本书图文并茂,其中那迷人的象征图片立刻令我想起那些我在梦中看见的图片。因为发现炼金术的理论是我研究心理学的先锋,所以成为我工作的重要部分,于此,重复出现的梦意念就一目了然了。那幢房子当然是我人格的象征,是我个人兴趣的意识范围,而那些无名的别馆,表示我期待的意识心灵当时没注意到的新兴趣和研究的范围。从三十年前那个时刻起,我就从未再做过同样的梦。

    二、梦的解析
    记号和象征是有分别的:记号往往比呈现的概念意义少,而象征则往往代表某些比表面和直接意义更多的东西。此外,象征是种自然而不造作的产物。没有哪个天才可以坐下来,手执一笔管说:“我现在要发明一个象征。”谁也不肯通过逻辑的结论,或者慎重的意图,得到合理的念头,然后以“象征的”形式表现出来。不论谁把什么奇异珍怪的东西加在这类观念上,它仍旧是个记号,与有意识的思考连接,并非是暗示某些仍旧未明事物的象征。在梦中,象征自然地发生,因为梦是偶然地发生,而非发明的,因此是所有有关象征知识的主要来源。

    必须指出,象征并非单单在梦中发生,它们在所有心灵各种的表象明示出现,包括象征的思考和感情,象征的动作和情势。通常来讲,似乎无生命的物体,也在象征模式的安排下与潜意识合作。天下间确实有许多说及主人一死,钟也随即不动的真实故事。其中一个是普鲁士王腓特烈大帝皇宫中的摆钟,当大帝命丧黄泉之际,该摆钟随即停止摆动了。其它较普遍的例子是:当某人魂归天国时,镜子会破裂,或墙上的画会跌下来,还有,在某人情绪波动不安时,他处身的房子会出现极微小而无法解释的破损。即使抱有怀疑态度的人拒绝相信这类报告,这种故事却总是会突然出现。单就这点来看,就足以证明它们在心理学上的重要性。

    不过,象征有许多种,最重要的并非个别的,而是有“集体”性质和起源的象征。这些主要是宗教的意象。信教者假定这些意象是神性的起源——它们曾向人类启示。怀疑者则冷淡地说,它们是被捏造出来的。这两者都有错。没错,正如怀疑者所注意到的,几世纪以来,宗教象征和概念一向是意识细心推敲琢磨的对象。同样,当信教者意指它们的起源,至今已埋在似乎没有人类根源的神秘过去里,一样是确定的。但事实上,它们是“集体表象”,从初期的梦和有创造力的幻想放射出来,而且这些意象是无意识、自然而然的表明,绝非有意的杜撰。  
    这个事实——对梦解释有直接和重要的关系。很明显,如果你假定梦有象征意义,那你的解释,会和那些认定梦只不过是掩饰我们已知的情绪或思想的人不同,如果像后者这样,那梦的解释就没什么意义,因为你只会发现你早已知道的事情而已。

    为了这个缘故,我通常对学生说:“尽你所能学习象征,然后在分析梦时把象征全部忘掉。”这个忠告有实际的重要性,以致我把它当作一个规则,提醒自己绝对无法充分地了解别人的梦到正确无误地解释的程度。我这样做,无非为了阻止我自己的联想和反应的奔放,它说不定以不同的方式胜过病人的不安和犹疑不决。这对治疗有很大的效用,分析者可以借此准确地得到梦的特别信息。不过他必须完全透彻地探索整个梦的内容。

    我和弗洛伊德一块工作时所做的一个梦,可以说明这点。梦到自己在“家里”,似乎是在二楼的起居室,这房间既舒适又宜人,全是十八世纪的装潢,我奇怪自己从没看过这个房间,不晓得一楼是个什么样子。我下楼去,发现这地方很黑,墙上都是镶嵌板,这里的家具是十六世纪的,甚至更早一点。我的惊讶和好奇心加重,想把这整幢房子的结构看个一清二楚。于是走到地下室,看见门打开着,我沿着石阶梯走到一个较大的圆顶房间,地板是用大块的厚石板铺砌而成,墙壁看来很古旧,细看墙上的灰泥,发现其中掺杂碎片瓦。很明显,这是罗马式的墙,我变得愈来愈紧张。在角落,看见一块上面有铁环的石板,拉起那石板,看见还有另外一道窄楼梯,通往一个类似史前墓穴的山洞,里面有两个头盖骨、一些骨块,以及一些陶器碎片,到这里,我就醒过来了。

    如果弗洛伊德在分析这个梦时,照着我的方法探查它的特殊背景和联想,只会愈想愈远,恐怕他会离题万丈,而且忽略他自己的真正问题。其实,那梦是我生活的简史,是我心智的发展史。我在一幢有二百年历史的房子长大,而大部分家具则更古旧,大概有三百年历史。在思想上,我迄今神游于康德和叔本华两位大哲的哲学中,当时最新的思想是杜威的作品。在这不久之前,仍与深受中古思想影响的双亲同住,他们相信神的无限力量一直统御全世界和人类,这世界已变得陈旧而落后。我的基督教信仰在遇到东方宗教和希腊哲学时,难免会格格不入,这就是为什么一楼这么安静、黑暗,和无人居住的原因。

    而对历史产生兴趣,始于我专注比较解剖学和古生物学上,当时我是个解剖学会的助理员,对化石时代的人骨醉心不已,尤其对尼安德塔人的研究,以及争论已久的杜博猿人属的头盖骨,更为神往。事实上,这些都是我对那个梦幻的真正联想。但我不敢对弗洛伊德提起头盖骨、骸骨、或尸体的事,因为我知道这主题不会受到他欢迎。他怀有我预料他会早死的奇怪念头。后来,他凭以下的事得出结论:我在不来梅对保存木乃伊发生兴趣,那是我们1929年乘船到美国时途经上岸观光的地方。因为我从最近的经验中,深深感到弗洛伊德和我之间的精神观和背景,有道几乎无法弥合的鸿沟,所以不愿意把自己的思想发表出来。害怕如果我把自己的内在世界向他敞开,他不仅会瞠目结舌,而且破坏我们的友情。感到自己的心理上有些不确定,所以几乎自动地告诉他一个有关我的“自由联想”的谎话,以免把个人和与他全然不同的架构点明出来,反正这只有吃力不讨好而已。

    我必须为这段对弗洛伊德叙述我的梦的冗长介绍而抱歉。不过这是当人介入真正的梦分析时,遭遇到困难的很好例子。很多事都需取决于分析者与被分析者之间的个人差异。

    很快就发现弗洛伊德企图在我身上找出矛盾的意愿,于是试探性地提议说我所梦见的那些头盖骨可能是指我家里某些人的死因。这个提议使得他满意,但是我却不满意这个“假”结论。

    当我在尝试寻找答复弗洛伊德问题的适当答案时,突然被一种在心理学的了解上,扮演主观因素角色的直觉困惑。我的直觉是那么强烈,只想到如何脱离这麻烦的纠缠,于是我就以撒谎这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这样做不仅不高尚,而且在道德上也站不住脚。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冒与弗洛伊德争执的危险——由于种种原因,我不希望这么做。

    我的直觉是由出乎意料的洞察力组成,使我认清梦意指“我自己”、“我的”生活和“我的”世界,以及我的整个实体,都在和另一个具有理性和追求自己目标的奇异心灵所建立的理论架构对抗。我霎时就了解我的梦所代表的意义。

    这项冲突说明了梦分析的一个重要问题,它不是一种技术,可以像两个人之间用办证法交换意见,只要学习、根据规则来适应即可。如果将它视为机械性的技术,做梦者个人的心灵人格就会迷失,而治疗就仅限于一个简单的问题——在分析者和被分析者之间,谁会支配谁?为了这个原因,放弃了催眠治疗,因为我不愿意用自己的意志压迫别人。希望治疗的过程完全发自病人自己的人格,而不为我的提示所影响,因为那只有短暂的效果。我的目的在于保证和维持病人的自尊和自由,好让他能根据自己的意愿而活。在和弗洛伊德交换意见后,逐渐领悟到我们在建构有关人和其心灵的一般理论之前,应该学习更多有关我们要处理的人类真正问题。

    个体是唯一的实体,我们愈是轻视个体,一味朝着人类抽象观念走去,那我们就会愈走愈错,跌进迷阵。在现今社会急剧而快速的改变中,实在需要了解更多有关人类个体的事,因为我们所知有限,而且有很多方面要看个体的精神和道德的素养而定。但如果我们要有高瞻远瞩的眼光,要把事情看得透彻,就非得了解人类的过去——人类的现在反而可放在次位。那就是为什么明了神话和象征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了。  
    我开楼了,昨晚梦到枕头了~哈哈  
    欢迎欢迎,话说,手机没钱了。。
    钱呢??
    回复@o叶叶o:花了。
    好长啊!我还没看完,内容不错~~
    还没发完。。特别多。==  
    看出来了~~~